散文：雪小禪｜琥珀✿✿⊱╮
四時長憶 惜君如常
有趣| 有情 | 有光
琥珀
文：雪小禪| 圖片：網絡
「琥珀」這兩個字，有固定的美意。在寫到這兩個字時，我有些許的心酸和難過。彷彿什麼被凝固住了──哦，是時間嗎？是的。被剎那間定格在了那一瞬。
只有一種叫貝母和松樹的樹才會流下粘稠的淚滴——我寧願叫它們淚滴，如果恰巧有一隻蟬在下面，它們的淚滴滴到它振翅欲飛的樣子，那麼，就是這個樣子了。
永遠是這個樣子了──彷彿永遠活著。
可是，卻是永遠的死了。那個黃金一樣的棺木，固定住了它剎那的樣子。
據說，只有生病的植物才會分泌樹脂，而健康的樹，並不流眼淚──難過的人才會流眼淚，狂喜的人才會流眼淚，平凡煙火生活，哪裡會有眼淚呢？有些病態的、神經質的人，把自己的時光固定在了一段裡，永遠不老去……這也是琥珀。
那琥珀，閃動著靈潤的光澤，剎那間的剎那，凝固了。這一刻，我正愛你，那麼，時光啊，把我凝固成現在的樣子，哪怕醜陋，或者不堪，都不要緊，只要凝固成現在的樣子。
時間的骨骼，多麼美麗。它凝固的本身，帶來完好無損的保護。因為這種特殊的貯藏方式，一朵花可以永遠開放，而一隻飛蟲，可以永遠飛翔。那隻琥珀中的蝴蝶啊，你的美麗也將永遠綻放了，為了你心愛的另一隻蝴蝶。多美呀，親愛的琥珀。
那松脂溫柔的香，那進入了全部縫隙的時間，那瞬間被澆鑄的快樂──是死亡與生的交替。時間的汁液可以把我澆鑄嗎？
我寧願成為最華麗的一粒琥珀。我期待一場隆重的澆鑄，剎那間，可以凝固住時間和我的過去與未來。
未來的，就到此吧－－這就是我看到的未來了！老年的她抽著煙，眼神迷茫，但堅定。她說：“這就是我年輕的時候看到的未來了，就是這樣了。”
心早就凝固成琥珀的樣子。她熱切地回憶著過去──那白手帕一樣的回憶，閃爍著絲綢一樣的光輝，我喜歡那光輝，暗淡而過時，當人開始懷念時，其實已經老了。姜似的辣，自己卻不知曉。
她說，你一定要以琥珀為主角寫一本小說。
我試圖。
但這試圖是危險的，是逼仄的。要什麼樣的人才會配得上這麼心碎的名字呢？被凝固的名字，都死了。凝固住的時間呢？一點一滴，都在剎那間定格了。
黃金棺裡，我們看到的是絕世傾城的美。卻不知，在死的剎那，它是否還惦記著那一場場風雨的顫粟呢？
《詩經》裡說，死生契闊，與子成說。但時空被光陰磨成沙眼似的一塊破布，殘風漏過，多少放棄、多少負心、多少寡義……
都可能。
你相信人性有多堅定，就該相信它有多脆弱。我們含淚吟誦梁祝，是因為他們早早為愛情死去，成為愛情琥珀中的標本。
而能看著一個人風燭殘年，老年斑漸生，牙齒掉光，身體佝僂……這需要足夠的勇氣。我最終讚歎的，是和光陰做伴的癡心愛人，能這樣走到終點的，即使產生過無數細小的摩擦，又有何妨？
這才是真正的琥珀吧——
光陰的琥珀中，一對長滿了老人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，呆呆地在陽光下發愣。相依相偎，不離不棄。
那是真正的琥珀，與時光一同老去，那歲月的松汁滴下來，兩個人含笑面對——老了，或許不美了，卻真正熬成了銀碗裡盛雪的琥珀，他是銀碗，她是雪。
圖文摘自：禪園聽雪
文章網址：https://smile89098.pixnet.net/blog/post/5771929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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